第149章 餐桌受難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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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章 餐桌受難記
晚上七點, 玩了兩個多小時鬥地主的崔美青累了，其他人也累了。
崔美青最先開口說:“要不吃飯吧，我都餓了。”
大家非常默契地說:“行, 行, 那大家都散了吧。”
劉財會把撲克牌收好。
崔美青站起來動了動僵硬的身子。
火車的工作人員推著飲料、零食和飯的小推車已經來回走了好幾次了。飯菜的價格從三十塊錢一份降到了十五塊錢一份。
火車站和服務區的食物給崔美青留下了很深的陰影，還是吃泡面比較靠譜。
由於車廂外的小桌板已經被兩個初中生占領了, 崔美青只能擡著泡面和下鋪的何承燕擠在一起。
何承燕本來在吃好麗友，配上自己買的純牛奶，味道還不錯。
但泡面的威力太大了, 都沒熟呢，那香味就使勁往她嘴裏、鼻子裏鉆, 饞得她口水都流下來。
崔美青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:“沒事，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吃。”
何承燕抱住崔美青:“學霸, 你真好。”
火車裏泡面的香味逐漸變多了。
崔美青環顧四周，觀察了一下，發現大家吃得最多的就是酸菜牛肉面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她聞到這個味道有點想吐，難道是她上輩子吃太多了？
方便面熟了, 崔美青和何承燕把一桶方便面分著吃完, 連湯都喝幹了。
崔美青覺得不過癮，把垃圾扔了之後又開了一袋泡椒雞爪，二十多塊錢一包的泡椒雞爪數量還挺多的, 崔美青拿著先給車廂裏的人都分了一只。
兩個初中的小姑娘不好意思接，崔美青大方地說:“沒事，來一口, 你們都是原市二中的嘛，我們也是, 都一個學校的，不要害羞。”
剪著學生頭的小姑娘怯生生接過雞爪，小聲說了一句謝謝。
她的同伴看她吃了，也拿了一只。
崔美青這才開始享受美食。
泡椒雞爪的雞爪上的雞皮很有彈性，泡椒味很濃，有點辣，辣得還有後勁，崔美青嘎吱嘎吱把雞爪吃幹凈，只吐出一點點骨頭。到吃第二支的時候，她覺得有點辣。到第三支，她已經忍不住大喘氣了。
吃完雞爪，聞著泡椒的香味，崔美青忍不住把青綠色的泡椒吃了。
泡椒裏全是汁，吃到嘴裏有點脆，鹹辣交織的味道讓崔美青欲罷不能，同時辣紅了她的嘴巴。
崔美青緊急灌了一盒純牛奶。
何承燕忍不住笑她:“你好好的吃辣椒幹嘛？”
“斯哈，斯哈，好吃啊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還剩一個，你吃嗎？”崔美青把袋子遞給她。
“不了，不了，我吃辣一般般。”何承燕擺手拒絕。
崔美青還想把剩下的吃了，但這玩意確實辣，她嘴皮都腫了。
沒辦法，她只能遺憾地把最後最後一個泡椒和包裝袋一起扔進垃圾桶。
晚上八點，乘務員在各個車廂之間穿梭查票和身份證。
晚上九點，奔波了一天的學生們都累了。
崔美青爬上自己的上鋪，用被子捂住頭，沈沈睡去。
“嗚~”
“親愛的乘客，貴陽北站，到了，請到站或需要換乘的旅客迅速下車。”
被吵醒的崔美青從被子裏露出頭，車廂的燈早就關了，其他人似乎都睡著了。
火車內傳來行李箱被拉動的聲音，乘客們腳步匆忙淩亂，火車狹小的走道上還有乘務員輕聲引路的聲音。
崔美青半瞇著眼睛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瞄了一眼，兩點半了。
明天早上，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貴州了？
抱著這樣的念頭，崔美青再次沈沈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，崔美青在乘務員叫賣早餐的聲音中醒來，她從被窩裏探出頭，發現別人都沒起來。
一看手機，早上七點，還早呢。
於是她縮回被窩，雖然睡不著了，但可以玩玩手機。
《畫家》的收藏又漲了，還有讀者打賞了小金魚，一條小金魚十塊錢，崔美青能分到五塊。不錯，不錯，還沒入V就有收益了，前程遠大啊，到時候被罵就被罵吧。
她寫的時候就狠狠哭了幾次，讀者要跟她一起哭才行。
監測完新書情況，崔美青把賬戶裏有沒提現的一部分綠江幣提到自己的讀者賬戶裏，快樂地在書海中遨游。
八點，堅持了一天一夜的手機沒電了，崔美青抱著手機下床，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梯，特別害怕不小心吵醒別人。
好不容易來到小桌板的旁邊，崔美青充上電，繼續快樂閱讀。
第一次出遠門的她還有點興奮，她拍了一張礦泉水放在窗臺上的照片，把照片放到自己沒幾個粉絲的大眼仔上，十分嘚瑟地配文:遠行。
至於企鵝動態，那就不發了，有損她學霸的形象。
早上九點，床上的小夥伴們陸陸續續被餓醒了，早就饑腸轆轆的崔美青這才敢在自己的塑料袋裏翻找八寶粥。
八寶粥對於崔美青來說還是太甜了，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她已經感覺膩到不行了。
但把八寶粥扔了又不太好，實在太浪費糧食了。
崔美青只能抱著八寶粥，欣賞床位風景的時候抱著它，和同伴聊天的時候抱著它，看小說的時候抱著它，時不時來上兩口。
窗外的風景和雲南已經大不一樣了，不管是山還是樹，都光禿禿的，一點綠色都沒有，逐漸消融的冰雪藏在石頭或者樹幹下，天特別暗，一眼望去，就像老舍散文裏的冬天，一幅靜默的水墨畫。
崔美青轉頭問何承燕:“我們去北京會不會遇到大雪啊？雪真的會像白白棉絮一樣覆蓋著大地嗎？那躺到雪上會不會軟乎乎的，像睡在棉花上一樣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也沒見過雪。但北京不可能一個冬天都下雪吧，那不成雪災了，所以說，還是得看運氣。”
崔美青悵然地轉頭繼續看窗外，來一次北方沒見一次雪，那也太遺憾了。
她戴上耳機，悄悄點擊播放孫燕姿的《遇見》，面無表情，但時不時要瞅一瞅窗外，欣賞自己的側臉。
崔美青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肯定美呆了，電視劇裏憂郁迷人的女主角不都是這個動作嘛？
加上她耳朵裏的BGM，這種自信達到了頂峰。
何承燕突然坐到小桌板另外一邊的板凳上，她有些好奇地大聲問:“聽什麽呢，這麽開心。”
崔美青把另一只耳機拿下來，湊上前:“你聽聽不就知道啦。”
誰知道，在何承燕把耳機帶上的那一秒，《遇見》結束了，歌曲切到了《男人就是累》。
何承燕表情微妙:“原來你喜歡聽這個啊？”
崔美青手忙腳亂地切歌:“不是，不是，你聽我解釋。”
“沒事，”何承燕擠擠眼睛:“理解，理解，每個人的愛好不一樣。”
好死不死，切到的下一首歌是《求佛》。
當音樂響起時，何承燕的表情更微妙了。
崔美青兩眼一翻，躺平了，她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。
火車走走停停，窗外的風景換了又換，地形從山峰變成山丘，從山丘變成平原。
冬令營的學生的情緒從興奮慢慢變成了疲憊。
崔美青真的累了，她連手機裏的小說都不想看了，整個人呆滯地吃方便面和八寶粥，帶上火車的零食全部吃光了。
都最後，她連八寶粥都吃完了。
火車上的最後一餐，崔美青和何承燕一起吃上了火車三十塊錢一份得盒飯。
太難吃了，花生炒雞肉丁，裏面的幹辣椒沒味不說，菜整體還是甜的，雞肉柴得雞死不瞑目，炒白菜又油又鹹，一盒飯菜裏，只有花生和蘿蔔幹小鹹菜能吃，連飯都是半生不熟的。
崔美青和何承燕相視苦笑，莫名生出了同甘共苦、風雨同舟的惺惺相惜之情。
中午十二點，火車終於到達北京站。
在帶教老師們的帶領下，學生們走出火車，一出火車門就被冷冽的空氣撲了一臉。
崔美青第一次發現空氣的成分居然可以如此覆雜，寒冷的空氣刺進鼻腔，帶著一點灰塵的味道，不等她細細一品，空氣裏充足的氧氣就快把她撲暈了。
崔美青甚至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。
提前查過資料的崔美青猜測，她可能有點暈氧。
帶隊老師也冷，他們帶著學生疾走，從站臺進到了火車站裏面。
北京的火車站太大了，人特別多，崔美青甚至能看到成群結隊的外國人，高高大大的，穿著好像制服一樣的羽絨服或大衣，臉似乎都長得差不多。
走出火車站，帶隊老師二話不說帶著學生們上了早就就位的旅游大巴。
旅游大巴上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在等待。
崔美青暈車，一上門就搶占了前面的有利位置。
大巴車很快就坐滿了，帶教老師和陌生的年輕女孩站在前面清點人數。
崔美青這才發現車上很多熟人，大部分都是原市二中高中部的學生，46班的學生占比極大，十多個人幾乎占了大巴車人數的一半。
大巴車開動了，圓臉的帶教老師在有點搖晃的大巴車上自我介紹:“大家好，我是你們的帶教老師，我是原市二中高中部的方老師，咱們這一車呢，就是這次冬令營的一隊。現在，老師說一串數字，大家拿出手機，打開微信的面對面建群，輸入數字，加入群聊。到時候有什麽問題，可以在群裏說，或者給我和旁邊的這位姐姐打電話，我們會把電話號碼發到群裏的。”
很少用微信的崔美青手忙腳亂地找面對面建群，好不容易才加到群裏。
在大夥都忙活著的時候，女孩開始自我介紹了:“大家好，我叫林思慧，是一隊的導游，大家如果在行程中有什麽問題，都可以找我。當然，大家現在有什麽問題，也可以問我。”
“老師，”何萍雅舉手:“我們待會要去哪？”
“大家現在肯定都餓了，所以我們會先安排大家吃飯，吃完飯去水立方玩。”
“哇，”學生們都很高興:“是奧運會的那個水立方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學生們頓時騷動起來，崔美青也心生期待，她們居然可以看到北京奧運會的現場，太不可思議了。
但很快的，她們就不興奮了。
大巴車開啊開，一開就是一個小時，車窗外的天空黑黑的，離人特別遠，路邊有光禿禿的行道樹和看上去寂靜無人的高樓大廈和街道，像傳說中的寂靜嶺，川流不息的車子發出刺耳的喇叭聲，如同忙忙碌碌，不停鳴叫的蟲子。
這讓疲憊不堪、饑腸轆轆的學生們越發焦躁不安。
當路上的行人慢慢變多時，大巴終於停了下來。
學生們下車，世界一下子從寂靜嶺變成了螞蟻的世界，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，面無表情，穿著黑白灰三色的羽絨服，過馬路的時候疾步如飛。
帶教老師和導游帶著大家穿過人群，在一片高矮錯落的建築中選中了最不起眼的那個，把學生們塞了進去。
寒冷一下子就消失了，溫暖撲面而來。
崔美青眼淚都快下來了，終於能吃上飯了。
事實證明，她還是高興的太早了。
北京的飯菜，尤其是旅游團為學生們在北京準備的飯菜，那真就是怕學生餓死啊。
一桌十個人，十幾個菜，一眼望去就好像一個鍋裏出來的，桌上一點綠色都沒有，唯一的蔬菜是一盤幹巴巴的清炒花菜。
其他的當然也不全是肉，有豆腐，有粉條，有湯。
崔美青形容不出來這一桌子菜，色香味棄權不說，還有點涼。
她咽下幾口米飯，勉強夾了粉條炒肉。
粉條，沒味。
肉，沒味。
白菜幫子炒肉，白菜幫子鹹，肉，鹹。
桌上十二道菜，有九道菜調了一樣的汁，這汁沒什麽特點，就是鹹甜。
崔美青鹹的受不了，她站起身打放在最中間的紫菜蛋花湯，想著湯泡飯，眼睛一閉，嘴一張，還是能吃飽的。
把湯飯拌勻，她嘗了一口，好懸沒吐出來。
好腥的紫菜蛋花湯，雞蛋和紫菜是不是鬧矛盾了？
其他菜都鹹，就這湯裏不放鹽是吧？
何承燕臉皺巴巴的，也想搞個湯泡飯，看崔美青這個表情，她一下子就不敢了。
“怎麽了？很難喝嗎？”
崔美青把碗推過去，臉微微泛白，一幅我不想多說的表情。
何承燕拿勺子嘗了一口，忍不住打了哆嗦。
她有些同情地說:“你這要怎麽吃完啊？”
崔美青要哭了:“我現在暈過去，可以躲過這碗飯嗎？”
“那萬一老師以為你是餓昏了，硬灌你嘴裏怎麽辦？”
“嗚嗚嗚嗚嗚。”
崔美青眼淚真的擠出來了一滴，太難吃了。她把這碗湯泡飯幹完後，嗓子裏好像堵著東西，吐不出去，咽不進去，暈車的時候沒吐，吃個飯快把她整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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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美青最先開口說:“要不吃飯吧，我都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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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財會把撲克牌收好。
崔美青站起來動了動僵硬的身子。
火車的工作人員推著飲料、零食和飯的小推車已經來回走了好幾次了。飯菜的價格從三十塊錢一份降到了十五塊錢一份。
火車站和服務區的食物給崔美青留下了很深的陰影，還是吃泡面比較靠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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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承燕本來在吃好麗友，配上自己買的純牛奶，味道還不錯。
但泡面的威力太大了, 都沒熟呢，那香味就使勁往她嘴裏、鼻子裏鉆, 饞得她口水都流下來。
崔美青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:“沒事，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吃。”
何承燕抱住崔美青:“學霸, 你真好。”
火車裏泡面的香味逐漸變多了。
崔美青環顧四周，觀察了一下，發現大家吃得最多的就是酸菜牛肉面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她聞到這個味道有點想吐，難道是她上輩子吃太多了？
方便面熟了, 崔美青和何承燕把一桶方便面分著吃完, 連湯都喝幹了。
崔美青覺得不過癮，把垃圾扔了之後又開了一袋泡椒雞爪，二十多塊錢一包的泡椒雞爪數量還挺多的, 崔美青拿著先給車廂裏的人都分了一只。
兩個初中的小姑娘不好意思接，崔美青大方地說:“沒事，來一口, 你們都是原市二中的嘛，我們也是, 都一個學校的，不要害羞。”
剪著學生頭的小姑娘怯生生接過雞爪，小聲說了一句謝謝。
她的同伴看她吃了，也拿了一只。
崔美青這才開始享受美食。
泡椒雞爪的雞爪上的雞皮很有彈性，泡椒味很濃，有點辣，辣得還有後勁，崔美青嘎吱嘎吱把雞爪吃幹凈，只吐出一點點骨頭。到吃第二支的時候，她覺得有點辣。到第三支，她已經忍不住大喘氣了。
吃完雞爪，聞著泡椒的香味，崔美青忍不住把青綠色的泡椒吃了。
泡椒裏全是汁，吃到嘴裏有點脆，鹹辣交織的味道讓崔美青欲罷不能，同時辣紅了她的嘴巴。
崔美青緊急灌了一盒純牛奶。
何承燕忍不住笑她:“你好好的吃辣椒幹嘛？”
“斯哈，斯哈，好吃啊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真的，還剩一個，你吃嗎？”崔美青把袋子遞給她。
“不了，不了，我吃辣一般般。”何承燕擺手拒絕。
崔美青還想把剩下的吃了，但這玩意確實辣，她嘴皮都腫了。
沒辦法，她只能遺憾地把最後最後一個泡椒和包裝袋一起扔進垃圾桶。
晚上八點，乘務員在各個車廂之間穿梭查票和身份證。
晚上九點，奔波了一天的學生們都累了。
崔美青爬上自己的上鋪，用被子捂住頭，沈沈睡去。
“嗚~”
“親愛的乘客，貴陽北站，到了，請到站或需要換乘的旅客迅速下車。”
被吵醒的崔美青從被子裏露出頭，車廂的燈早就關了，其他人似乎都睡著了。
火車內傳來行李箱被拉動的聲音，乘客們腳步匆忙淩亂，火車狹小的走道上還有乘務員輕聲引路的聲音。
崔美青半瞇著眼睛摸出枕頭下的手機瞄了一眼，兩點半了。
明天早上，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貴州了？
抱著這樣的念頭，崔美青再次沈沈睡去。
第二天一早，崔美青在乘務員叫賣早餐的聲音中醒來，她從被窩裏探出頭，發現別人都沒起來。
一看手機，早上七點，還早呢。
於是她縮回被窩，雖然睡不著了，但可以玩玩手機。
《畫家》的收藏又漲了，還有讀者打賞了小金魚，一條小金魚十塊錢，崔美青能分到五塊。不錯，不錯，還沒入V就有收益了，前程遠大啊，到時候被罵就被罵吧。
她寫的時候就狠狠哭了幾次，讀者要跟她一起哭才行。
監測完新書情況，崔美青把賬戶裏有沒提現的一部分綠江幣提到自己的讀者賬戶裏，快樂地在書海中遨游。
八點，堅持了一天一夜的手機沒電了，崔美青抱著手機下床，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梯，特別害怕不小心吵醒別人。
好不容易來到小桌板的旁邊，崔美青充上電，繼續快樂閱讀。
第一次出遠門的她還有點興奮，她拍了一張礦泉水放在窗臺上的照片，把照片放到自己沒幾個粉絲的大眼仔上，十分嘚瑟地配文:遠行。
至於企鵝動態，那就不發了，有損她學霸的形象。
早上九點，床上的小夥伴們陸陸續續被餓醒了，早就饑腸轆轆的崔美青這才敢在自己的塑料袋裏翻找八寶粥。
八寶粥對於崔美青來說還是太甜了，吃到一半的時候，她已經感覺膩到不行了。
但把八寶粥扔了又不太好，實在太浪費糧食了。
崔美青只能抱著八寶粥，欣賞床位風景的時候抱著它，和同伴聊天的時候抱著它，看小說的時候抱著它，時不時來上兩口。
窗外的風景和雲南已經大不一樣了，不管是山還是樹，都光禿禿的，一點綠色都沒有，逐漸消融的冰雪藏在石頭或者樹幹下，天特別暗，一眼望去，就像老舍散文裏的冬天，一幅靜默的水墨畫。
崔美青轉頭問何承燕:“我們去北京會不會遇到大雪啊？雪真的會像白白棉絮一樣覆蓋著大地嗎？那躺到雪上會不會軟乎乎的，像睡在棉花上一樣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也沒見過雪。但北京不可能一個冬天都下雪吧，那不成雪災了，所以說，還是得看運氣。”
崔美青悵然地轉頭繼續看窗外，來一次北方沒見一次雪，那也太遺憾了。
她戴上耳機，悄悄點擊播放孫燕姿的《遇見》，面無表情，但時不時要瞅一瞅窗外，欣賞自己的側臉。
崔美青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肯定美呆了，電視劇裏憂郁迷人的女主角不都是這個動作嘛？
加上她耳朵裏的BGM，這種自信達到了頂峰。
何承燕突然坐到小桌板另外一邊的板凳上，她有些好奇地大聲問:“聽什麽呢，這麽開心。”
崔美青把另一只耳機拿下來，湊上前:“你聽聽不就知道啦。”
誰知道，在何承燕把耳機帶上的那一秒，《遇見》結束了，歌曲切到了《男人就是累》。
何承燕表情微妙:“原來你喜歡聽這個啊？”
崔美青手忙腳亂地切歌:“不是，不是，你聽我解釋。”
“沒事，”何承燕擠擠眼睛:“理解，理解，每個人的愛好不一樣。”
好死不死，切到的下一首歌是《求佛》。
當音樂響起時，何承燕的表情更微妙了。
崔美青兩眼一翻，躺平了，她的一世英名就這麽毀了。
火車走走停停，窗外的風景換了又換，地形從山峰變成山丘，從山丘變成平原。
冬令營的學生的情緒從興奮慢慢變成了疲憊。
崔美青真的累了，她連手機裏的小說都不想看了，整個人呆滯地吃方便面和八寶粥，帶上火車的零食全部吃光了。
都最後，她連八寶粥都吃完了。
火車上的最後一餐，崔美青和何承燕一起吃上了火車三十塊錢一份得盒飯。
太難吃了，花生炒雞肉丁，裏面的幹辣椒沒味不說，菜整體還是甜的，雞肉柴得雞死不瞑目，炒白菜又油又鹹，一盒飯菜裏，只有花生和蘿蔔幹小鹹菜能吃，連飯都是半生不熟的。
崔美青和何承燕相視苦笑，莫名生出了同甘共苦、風雨同舟的惺惺相惜之情。
中午十二點，火車終於到達北京站。
在帶教老師們的帶領下，學生們走出火車，一出火車門就被冷冽的空氣撲了一臉。
崔美青第一次發現空氣的成分居然可以如此覆雜，寒冷的空氣刺進鼻腔，帶著一點灰塵的味道，不等她細細一品，空氣裏充足的氧氣就快把她撲暈了。
崔美青甚至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。
提前查過資料的崔美青猜測，她可能有點暈氧。
帶隊老師也冷，他們帶著學生疾走，從站臺進到了火車站裏面。
北京的火車站太大了，人特別多，崔美青甚至能看到成群結隊的外國人，高高大大的，穿著好像制服一樣的羽絨服或大衣，臉似乎都長得差不多。
走出火車站，帶隊老師二話不說帶著學生們上了早就就位的旅游大巴。
旅游大巴上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在等待。
崔美青暈車，一上門就搶占了前面的有利位置。
大巴車很快就坐滿了，帶教老師和陌生的年輕女孩站在前面清點人數。
崔美青這才發現車上很多熟人，大部分都是原市二中高中部的學生，46班的學生占比極大，十多個人幾乎占了大巴車人數的一半。
大巴車開動了，圓臉的帶教老師在有點搖晃的大巴車上自我介紹:“大家好，我是你們的帶教老師，我是原市二中高中部的方老師，咱們這一車呢，就是這次冬令營的一隊。現在，老師說一串數字，大家拿出手機，打開微信的面對面建群，輸入數字，加入群聊。到時候有什麽問題，可以在群裏說，或者給我和旁邊的這位姐姐打電話，我們會把電話號碼發到群裏的。”
很少用微信的崔美青手忙腳亂地找面對面建群，好不容易才加到群裏。
在大夥都忙活著的時候，女孩開始自我介紹了:“大家好，我叫林思慧，是一隊的導游，大家如果在行程中有什麽問題，都可以找我。當然，大家現在有什麽問題，也可以問我。”
“老師，”何萍雅舉手:“我們待會要去哪？”
“大家現在肯定都餓了，所以我們會先安排大家吃飯，吃完飯去水立方玩。”
“哇，”學生們都很高興:“是奧運會的那個水立方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學生們頓時騷動起來，崔美青也心生期待，她們居然可以看到北京奧運會的現場，太不可思議了。
但很快的，她們就不興奮了。
大巴車開啊開，一開就是一個小時，車窗外的天空黑黑的，離人特別遠，路邊有光禿禿的行道樹和看上去寂靜無人的高樓大廈和街道，像傳說中的寂靜嶺，川流不息的車子發出刺耳的喇叭聲，如同忙忙碌碌，不停鳴叫的蟲子。
這讓疲憊不堪、饑腸轆轆的學生們越發焦躁不安。
當路上的行人慢慢變多時，大巴終於停了下來。
學生們下車，世界一下子從寂靜嶺變成了螞蟻的世界，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，面無表情，穿著黑白灰三色的羽絨服，過馬路的時候疾步如飛。
帶教老師和導游帶著大家穿過人群，在一片高矮錯落的建築中選中了最不起眼的那個，把學生們塞了進去。
寒冷一下子就消失了，溫暖撲面而來。
崔美青眼淚都快下來了，終於能吃上飯了。
事實證明，她還是高興的太早了。
北京的飯菜，尤其是旅游團為學生們在北京準備的飯菜，那真就是怕學生餓死啊。
一桌十個人，十幾個菜，一眼望去就好像一個鍋裏出來的，桌上一點綠色都沒有，唯一的蔬菜是一盤幹巴巴的清炒花菜。
其他的當然也不全是肉，有豆腐，有粉條，有湯。
崔美青形容不出來這一桌子菜，色香味棄權不說，還有點涼。
她咽下幾口米飯，勉強夾了粉條炒肉。
粉條，沒味。
肉，沒味。
白菜幫子炒肉，白菜幫子鹹，肉，鹹。
桌上十二道菜，有九道菜調了一樣的汁，這汁沒什麽特點，就是鹹甜。
崔美青鹹的受不了，她站起身打放在最中間的紫菜蛋花湯，想著湯泡飯，眼睛一閉，嘴一張，還是能吃飽的。
把湯飯拌勻，她嘗了一口，好懸沒吐出來。
好腥的紫菜蛋花湯，雞蛋和紫菜是不是鬧矛盾了？
其他菜都鹹，就這湯裏不放鹽是吧？
何承燕臉皺巴巴的，也想搞個湯泡飯，看崔美青這個表情，她一下子就不敢了。
“怎麽了？很難喝嗎？”
崔美青把碗推過去，臉微微泛白，一幅我不想多說的表情。
何承燕拿勺子嘗了一口，忍不住打了哆嗦。
她有些同情地說:“你這要怎麽吃完啊？”
崔美青要哭了:“我現在暈過去，可以躲過這碗飯嗎？”
“那萬一老師以為你是餓昏了，硬灌你嘴裏怎麽辦？”
“嗚嗚嗚嗚嗚。”
崔美青眼淚真的擠出來了一滴，太難吃了。她把這碗湯泡飯幹完後，嗓子裏好像堵著東西，吐不出去，咽不進去，暈車的時候沒吐，吃個飯快把她整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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